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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萼相辉楼是美还是奢侈?
发布日期:2019-08-15  来源:中国艺术报 李淑

古装悬疑剧《长安十二时辰》播出后,因为剧中高度还原唐代生活场景,巧妙对接唐代历史人物,收获了观众的赞誉。剧中有一个时间节点,即玄宗携杨贵妃在上元夜登花萼相辉楼观灯,这座即将引爆各方矛盾的楼阁,直到长安入夜,方才显露真容。

在历史上,确有花萼相辉楼,它是唐玄宗居所兴庆宫旁的重要建筑物,据《唐会要》记载,玄宗“开元二年七月二十九日,以兴庆里旧邸为兴庆宫。”兴庆里是玄宗登基前的藩邸,玄宗选址此处修建了兴庆宫,作为主要居所和议政场所。

兴庆宫建成后,玄宗将原本住在旧宅中的兄弟们安置在兴庆宫西、北相邻坊中,又分别建花萼相辉之楼与勤政务本之楼于宫殿西、南侧。勤政务本是唐玄宗表达勤政爱民之意;“花萼相辉”典出《诗经·小雅·棠棣》,“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意为兄弟之间的情谊,就如同棠棣的花与萼一样,相互依托辉映。经历了武则天、唐中宗、唐睿宗时期宗室剹难,玄宗将花萼相辉楼打造成兄友弟恭、皇室和睦的象征。

史书记载,每当玄宗在花萼相辉楼上听见兄弟宅邸中响起丝竹之乐,就飞奔而去参加他们的宴会,或者将他们召集到宫中饮宴。玄宗为了表示与兄弟们的亲密无间,还缝了一床加长被子和他们一起盖着睡觉。

开元十六年(728年),玄宗将朝廷议政场所移至兴庆宫。花萼相辉楼毗邻兴庆宫,逐渐成为玄宗的娱乐和接待场所。玄宗从开元十七年(729年)开始,每年都在花萼相辉楼举办生日宴。北宋史学类书《册府元龟》标注,皇帝生日称“千秋节”,而文武百官齐集为皇帝庆生祝寿的惯例,就是从此时开始的。

《长安十二时辰》中,在花萼相辉楼面前有一座像海外仙山一样璀璨的太上玄元大仙灯楼,而上元节玄宗登上花萼相辉楼观看长安城里的万千灯火,是有史可证的。开元二十八年(740年),玄宗在正月望日(正月十五日)御花萼楼宴群臣,并命相关部门在楼前竖大灯。不过,这次观灯因为天降大雪只能作罢,改在了二月十五日再次举行。

开元二十四年(736年)六月,玄宗修筑夹城通道将花萼相辉楼与皇家禁苑芙蓉园相连。十二月,毁东市东北角、道政坊西北角,扩建花萼相辉楼的楼前广场。开元二十五年(737年),玄宗告诫诸王,修兴庆宫是大家所请,为示新朝气象;修建楼宇,是为了观察民风民俗,下情上达,敦厚兄弟情义,偶尔举行宴乐,不过是顺便而为。最后,玄宗再次强调“我所冀者,式崇敦睦,渐渍薄俗,令人知信厚尔。”

玄宗扩建花萼相辉楼后,宴乐之事只增不减。除却玄宗的千秋节,节庆宴群臣、外国来使宴蕃客、朝集宴内外文武、文武举人请客吃饭,也都摆在花萼相辉楼。玄宗生日登楼,史称往往能在适逢干旱之际遇上天降甘霖,且长安百姓也能参加,万方同乐,弱化了宴乐的奢华靡费。

在宫殿楼宇建筑多为两层的唐代,花萼相辉楼实现了三层总高35 . 5米、楼台基占地33米乘以33米的建筑格局,更不论还有连通了勤政务本楼,东西宽63米、南北长92米的“日”字形两层复式回廊。唐玄宗对这一格局应该是满意且自信的,因此才屡屡在此楼举行国宴,并将“花萼楼赋”作为开元二十三年(735年)的科举试题,令天下举人咏赋。

在玄宗之前,唐代皇帝的居所并不是在永安宫,而是在太极宫和大明宫。太极宫在长安城中的一处地势低洼处,夏季湿热、冬季湿冷,很不适合居家生活。但唐高祖李渊作为开国皇帝就已经住了进去,因为太极宫在长安城中的位置正是模拟着天空中北斗七星中北极星的位置。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后,计划在长安城北部高地同样与模拟星象有关的“龙角”之处,营建一座名为永安宫的避暑宫殿让李渊居住,聊表孝心。但可能因为太花钱,李渊去世前宫殿没有建起来。而唐高宗年纪轻轻就患上了风疾,他举全国之力,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在永安宫的选址上修成了大明宫。唐高宗和武则天不仅将居所移至大明宫,还将听政议政之所也移至大明宫,此后至武周、唐中宗、唐睿宗时期,大明宫一直都是唐朝的政治中心。

唐玄宗即位后,极力从各个方面摆脱武则天时期的影响,以“回到贞观”为口号,废止了很多武则天时期的制度,销毁、重构了很多武则天时期的建筑。玄宗不想沿用大明宫,也不愿意住太极宫,所以新建了宫殿。

玄宗登基后的第二年,玄宗的兄弟们频频上表,请将兴庆里旧宅改建为宫殿,玄宗欣然而应,破土动工。兄弟们的所请与玄宗的选址,与《唐会要》记载的一则故事有关。唐中宗时,传言李隆基居住的兴庆里宅院内有龙池涌出,水流不断,浸润之地愈广,有人说这涌出的龙池中有天子之气。中宗听说之后,几次到此泛舟,驱驰大象踩踏,以压制此处的天子之气。最终,中宗的厌胜之术败给了玄宗的天子之气,而玄宗的兄弟们,自然也不敢继续住在有天子之气的宅邸中。

安史之乱后,兴庆宫失去了唐朝政治中心的重要地位,常作为皇太后的休闲居所。盛极一时的花萼相辉楼在史籍中失去踪影,五代时随长安城毁废于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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