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鲜少出土青铜器,但上海博物馆却是中国古代青铜器的收藏重镇,这里藏有从夏代至汉代2000余年间的7000多件青铜器,素有中国青铜器收藏“半壁江山”之称。原因何在?日前在上博召开的《陈佩芬青铜器论集》出版座谈会上,专家透露,上博的青铜收藏大致来源于3个方面:一是私人收藏家捐赠的;二是从冶炼厂和废铜烂铁中抢救出来的;三是从香港和海外以重金购回来的。而这背后,是一代代上海文博人的不懈努力。
诚心“换来”意外之喜
文物,是博物馆赖以生存的最重要的物质基础。据上博馆长杨志刚介绍,刚成立时,上博藏品仅有9000余件,如今已达近100万件。在上博的青铜器收藏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来自于民间捐赠。无论是大克鼎,还是子仲姜盘,抑或是其他的青铜重器,它们之所以最终在上海博物馆安家,源于历代上博人的诚心、耐心与真心。《陈佩芬青铜器论集》一书中记载的已故著名青铜专家、上博原馆长马承源的故事,便是一个缩影。国内外的中国古代青铜器研究者要到上博观摩青铜器,上博尽可能满足对方的要求,在不违反国家文物保护条例的前提下,不仅为对方参观展厅提供方便,还打开库房,请他们免费观赏,作为馆长的马承源还常常亲自接待,并请馆内专家与他们一起讨论学术问题。一次,一位外国考古专家慕名来到上博,想就青铜器的问题与马承源探讨。当时,马承源正在外地出差,身体也不适,但他得知情况后,冒着大雨赶回上海,连夜与专家展开研讨。
这样的诚心,“换来”了意外之喜。在马承源等上海文博人的人格魅力影响下,不少藏家不仅捐献家藏,还主动出资购买青铜重器捐献给上博。1995年,马承源在香港发现一件稀世珍品———春秋晚期“吴王夫差盉”。盉的肩部有一条弧形提梁,是由无数条小龙相互纠缠交结而成。盉身呈扁圆形,饰以变形的龙纹,腹部有一个短而曲折的龙头流,底部有3个兽蹄形足。盉的肩上有一周铭文:“敔王夫差吴金铸女子之器吉”十二个字。吴王夫差在位22年,传世遗物至今发现的仅20余件,大都是水器和武器,青铜礼器仅此一件。马承源爱不释手,但物主要价甚高,一时难以筹资。正当愁眉难展时,香港何东集团主席何鸿章闻讯,主动表示由他出资购买,捐赠给上博。1995年12月,何鸿章将这件抢救回归的“吴王夫差盉”捧入上博青铜馆陈列柜内。
慧眼识珠“变废为宝”
“从徐森玉、谢稚柳到马承源、汪庆正等,一代又一代文博人的努力,为上博获得捐赠、购买文物带来了很大的方便。而上博的青铜收藏,也有一部分是文博前辈凭着专业的眼光和认真负责的态度从废品回收站、钢铁冶炼厂等处拣选抢救的。”青铜器鉴定专家彭适凡透露,上世纪50年代中期,上博青铜器研究专家陈佩芬就经常和同事们到上海冶炼厂和一些废铜仓库中抢救文物。陈佩芬1952年起任职于上博,她早年跟随考古学家蒋大沂学习经学、金文,打下了扎实的国学功底,掌握了青铜器学的基本理论。以后,又与马承源共同担当起上博的青铜器研究工作,特别是在马承源的指导下,对青铜器的铸造技术、器形、铭文、纹饰、锈蚀等做了大量的研究、实践工作,积累起丰富的经验,很多青铜器她手一掂重量,或眼睛一望足、体高低比例,就能大致辨别出真假。
有一次,一位同事从安徽运来的废杂铜碎片中发现了两条半龙,似乎是器物上的耳朵,但又找不到器物,只好把它存放起来,陈佩芬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两条半龙,密切注意安徽运来的铜包,两年后,她从安徽的铜包中发现了两件无耳的青铜大尊,一经核对,果然这一青铜大尊上所缺的龙耳就是两年前的那两条半龙,经过修复,就成了一对造型优美、罕见的青铜器龙耳尊。彭适凡说,上博历年来从废铜中抢救出来一大批青铜器,有些还是夏代晚期和商代早、中期的青铜器精品。
据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副总裁张晓敏透露,曾任上博副馆长的陈佩芬一生的心血都奉献给了青铜器事业,不仅抢救了一大批青铜文物,研究成果也颇为丰硕。生前,陈佩芬每天早上6点便准时坐到案头开始一天的工作,60年如一日,即便退休后亦是如此。为了节约出更多的时间做研究,她甚至一日三餐都吃“乱炖”,即把要吃的东西全部放在一个锅里煮。早上煮好三顿的量,中午、晚上热了再吃。这次由中西书局和朵云轩联手出版的《陈佩芬青铜器论集》,是陈佩芬学术研究文章的结集,内容涉及中国青铜器的各个方面。比如,她写的《上海博物馆藏青铜镜概论》,是国内最早的青铜镜研究文章;而她的《青铜器辨伪》一文,为青铜器的鉴定工作建立了有价值的标杆,至今仍是青铜研究必读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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