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枝图(中国画)石虎
深沉如史诗叙述、激昂如凤凰涅槃,是石虎的彩墨;古质纯粹、真诚朴素,是石虎的水墨;奇绝有力、神采焕然,是石虎的书法……石虎的作品格局阔大、内涵深刻,不仅如此,对于中国文化、东西绘画,他也表达了自己精辟独到的见解。
石虎被画坛熟悉是在20世纪80年代——1982年首次个展、 1986年发表文章《蛮梦》,石虎高举艺术革新的旗帜,以一种前卫者的姿态超拔时流,出现在世人眼中。童年记忆中的吊挂画、纸灯笼、剪纸,质朴的造型和鲜亮的色彩在他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痕。石虎开始在浩瀚的传统文化艺术中尽情地汲取养分,同时大量研习、吸取西方现代主义各流派艺术。彩墨、水墨、油画、书法、篆刻、诗文;聚散、疏密、柔硬、锐钝、方圆、浓淡——石虎尝试着多种类型、各种风格的创作。他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根基,同时将西方文化之精髓融入其中,古今中外,熔于一炉,从而创作出自己独特的艺术作品。
谈及传统,石虎认为:“我们所谈的传统,其实包括两种:一种是中国的文化传统,一种是西方现代主义的文化传统。我们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来研究和学习它们,到今天谈论学习的时候应该是东西方兼顾的,但是谈论创作的时候,我们主张要从自己的根性出发,从母语出发,从中华文脉的联结和拓展出发。”
“泱泱中华是我的根”,石虎表示,深厚悠久的中国文化有其特殊性及不可翻译性。以汉字为例,中国的象形文字不是西方语言的符号,也非线性,而是一个横竖贯穿、非常密集的网络,如“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短短五句话却描绘出一幅凄凉动人的秋郊夕照图。中国画也如此,其精神内蕴是写意而不是写实,是意象而不是具象。石虎绘画中表现出的洒脱豪放的笔墨,墨线间有形无形的穿插,直抒胸臆,与天地和谐,都深深烙着中国文化的气息,承继着中华文明中艺术传统的精妙。
石虎主张继承传统,不主张因袭。他说:“西方素描是应该学的,中国‘凸凹法’也要学。如果以素描法代替中国传统技法,那就是废弃了中国的根。”由此,石虎提出,现代美术要继承传统,吸收现代美术成果,承载当下,形成自己艺术的创造性。在此基础上,他将中国传统的写意手法强化,并融入狂草书法和西方现代主义的元素,通过笔线的运转,传达出内在的力感和韵味,创造了自成一格的绘画方法。
艺术创造的天地是无限自由广阔的。中国画的大写意十分注重绘画的即兴性,往往是在胸无成竹的情况下自由发挥,唯其如此,才更加率真、自然。对此,石虎深以为然,他说:“自由的意志是艺术工作者的基本要求,人与天合,自然生发。”石虎将其称之为“神觉”,即艺术家进入无为的境界,潜意识下的艺术创作。在《文心雕龙》里刘勰也曾精辟地谈到过这个问题:“‘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神思”亦如石虎提出的“神觉”,都强调的是艺术家的自由创造,以表现自己。读石虎的画,可以发现不少似乎是未完成体,当机立断,不断而断,耐人寻味,给观众留有更大的想象空间,也用“未完成法”创建他特有的画风。
在谈及当代艺术家如何回到中国本土、建立文化自信时,石虎表示,画家应该追求更高的境界,纯洁心灵,回到绘画之初,回到造化之初。“我最欣赏的一个字就是‘朴’,朴是大美的基础,童真是创造艺术的基础。我们要用原始的思维、儿童的思维,不断净化、纯洁我们的心灵。一个中国画家不应该浑身洋味,而要追寻汉文化的脊梁和根。我们的责任终究是让中国画这条线延续下去,把齐白石、关良那一代人的探索延续下去,并和前人拉开距离。”
作为革新中国画的一员,石虎被许多人误解为“前卫”或者“边缘”,处于“边缘”反倒让自己更加澄明——贴近内心、随心而动,回归到最为原始、最为自我的地方,找寻更为纯粹、更能代表民族文化本源的艺术,找回我们丢弃已久的根。美术评论家邵大箴曾评价他:“我了解的石虎有两个不同侧面:大胆革新而又尊重传统。这两个侧面似乎是相互矛盾和互不相容的,然而在石虎身上却和谐地融为一体。因为石虎的创新不是‘蛮梦’,而是脚踏实地地苦干;不满足于观念的变革,而且辛勤地探寻语言的完善,包括手工、技巧、技能。”邵大箴表示,艺术除了满足人们多样的审美需求外,还以其表达语言的异彩纷呈启迪大众的思维,推进社会的进步和文化的革新——这也是石虎创新艺术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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