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先睹天山电影制片厂历经两年精心创作的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的新片《远去的牧歌》,宛如聆听了一个精彩的新疆草原牧民近40年来改革开放的精彩故事,吟诵了一首哈萨克族心灵嬗变的优美诗篇,思绪联翩,畅游在审美愉悦的海洋之中。久违了,如此努力实现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相统一的用心、用情、用功的讴歌改革开放的精品力作!
影片以独特的视角、娴熟的纪实手法,真实感人地以细节展现了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到21世纪10年代中期新疆草原哈萨克族胡玛尔一家,从游牧生活变革发展进入商品社会和市场经济大潮的人生轨迹和精神历程。全片分为“冬(1980年代中期)”“春(1990年代中期)”“夏(2000年代中期)”“秋(2010年代中期)”四篇。
天寒地冻,雪灾突降,朔风凛冽,代代随水草而居的队长胡玛尔不得不率众驱牛马羊“转场”。一方面,须派哈山紧急通知在后山为集体养骆驼的杰恩斯迅速转移到冬窝子;另一方面,又要妥善保障儿媳在暴风雪中平安产下新生命博兰古丽。殊不知,哈山在与恶劣自然环境的抗争中英勇牺牲,其妻哈迪夏在悲痛之中不免抱怨胡玛尔的派遣导致自己失去了丈夫。而胡玛尔目睹哈迪夏丧夫后所遇的困难,派儿子阿扎提送去草料。面对羊群啃食残雪中的枯草之根,胡玛尔发出了“草根都啃光了,还会有草原吗”的悲叹,于是决计率众转春牧场……
多年后,博兰古丽大学毕业返回草原当上村干部建设家乡,与恋爱多年的里亚斯喜结良缘。她与村干部一起请爷爷胡玛尔和牧民们迁往牧民新村生活。胡玛尔坐在巨石上吹起了斯布孜格,抒发自己向过去告别的眷恋情怀,表达自己迈向美好新生活的雄心。且看,牧民新村气象万千,过去转场的崎岖山路变成了宽阔的柏油马路和高速公路,过去靠骆驼背起的家什和人工驱赶的羊群已用一辆辆汽车承载装运,牧民合作社将牲畜集中饲养销售,家家户户水电暖配置齐全,医院、幼儿园、学校等公共资源和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这便是《远去的牧歌》展示的如诗如画的银幕世界,“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全片不空喊一句口号,全凭人物情感和思绪在特定情境和生动细节中的自然流淌,折射出时代变革风貌和一个民族精神变迁轨迹。影片显然是以散文化结构和诗化品格取胜的,其独特的美学品位值得称道。
其一,以“冬”“春”“夏”“秋”四季结构了近40年改革开放中新疆哈萨克民族精神世界发生的深刻嬗变。“冬”寒象征着传统的游牧生活转场的天灾给牧民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带来的巨大压力,并由此强烈呼唤变革的发端;“春”暖象征着伴随改革大潮对传统游牧生活的震荡给老中青牧民价值取向、生活方式、道德观念带来的冲撞和变化;“夏”热象征着改革巨浪推动的令传统游牧文明必然向现代文明转化的历史发展趋势;而“秋”实则象征着改革开放结出硕果——牧民新村的现代文明生机勃勃。这种结构,不靠强情节,不靠巧误会,言简意赅,凝练节制。
其二,托物言志、寓理于情,聚焦人物,细节制胜,铸就诗化品格。在银幕上,狂风、暴雪、悬崖、峭壁、沙漠、草原、河流等自然景观和羊、马、牛、骆驼、鹰隼、燕子等动物,都是注入了特定情境下的人的情志,都在折射出从传统游牧文明走向现代文明的牧民们的精神轨迹和心灵历程。著名作家沙汀曾有创作经验之谈:“故事好编,零件难找。”“零件者,细节也。”影片中精彩细节接连不断,请看那“搬移燕子巢”的细节,胡玛尔与爱鹰、爱马离别的细节,胡玛尔慨叹“这年月连喝杯马奶也要付钱”的细节……不胜枚举,如一连串闪烁人性人情光彩的珍珠,形象生动地诠释了以小见大的时代变革的宏大主题。
其三,形神兼备,意境深远,摄影精致,韵味无穷。影片视听语言考究,画面有气势、有情致,对话有生活、有哲理。目睹银幕上那离我们远去的千百年游牧生活形成的崎岖的转场牧道,耳闻那胡玛尔既留恋昔日的温馨更向往现代文明牧场新村的美好生活的牧歌,那形与神、意与境,怎能不让人思绪万千!
《远去的牧歌》抒写了改革开放40年来新疆哈萨克族草原牧民执行“退牧还草”政策从游牧生活走向现代文明的精神变迁史,既形象展示了游牧文明的人文内蕴和时代局限,又生动再现了哈萨克族牧民走向现代文明、努力开创美好生活的时代主旋律,具有厚重的历史品格。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重要讲话中精辟指出:“创新是文艺的生命。要把创新精神贯穿文艺创作全过程,大胆探索,锐意进取,在提高原创力上下功夫,在拓展题材、内容、形式、手法上下功夫,推动观念和手段相结合、内容和形式相融合、各种艺术要素和技术要素相辉映,让作品更加精彩纷呈、引人入胜。”影片可视作学习、领悟、践行这一重要指示的一次成功实践。它把提高作品的精神高度、文化内涵、艺术价值作为追求,以更广大、更深远的历史目光,努力向着人类先进文明注目,向着人物精神世界的最深处探寻,直面哈萨克族草原牧民在改革开放40年中的生存现实,创造出这部独特的新疆故事、哈萨克旋律,为中国和世界银幕贡献了特殊的声响和声彩,展现了特殊的诗情和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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