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花骨朵落草的女孩》是山东高密籍青年女作家伊红梅的散文集,这部出版于2015年的作品即将在增订了多篇近年来的新作后再版。近日,《坐着花骨朵落草的女孩》再版前座谈会在北京举行,众多学者围绕这部作品在内容上、风格上的诸多特点,以及当前女性写作、农村题材散文写作的现实问题进行了研讨。座谈会由鲁迅文学院教研部主任郭艳主持。
对于伊红梅的散文写作,中国文联出版社副总编辑姚莲瑞认为,《坐着花骨朵落草的女孩》的特点首先在于充满乐观向上的态度。作者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大部分作品也以70年代为背景,书写了许多属于那个年代的人物的坎坷命运和生活里的苦涩辛酸,让读者喟叹命运的无常以及小人物在大时代中的无奈与悲凉。但是作者是用优美的笔调、真挚的情感、平实的叙述,徐徐地展现了这些画面,书中的那些人物都默默地生、默默地死,即使面对再困苦的生活,他们都坚持信念、坚持操守、坚持爱情。其次,作品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地域特色。伊红梅的语言具有高密特有的乡土特色,非常形象生动地展现了故事的气氛和人物的性情。作者对家乡的风俗民情、人情世故特别熟悉,像扑灰年画、茂腔大戏等等,都是在故事中不经意间就呈现了,使故事富含文化的底蕴。作品中的每一篇似乎都有故事原型,作者就像拿了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生活,呈现在读者面前的又像散文又像小说,以优美的笔调、朴素的题材抓住了读者,让人感到真实自然、不雕琢、不浮华,贴近普通人的生活。
中国文学艺术基金会秘书长向云驹由伊红梅的写作进行了延伸,就当下农村题材写作提出了思考。他说,这部作品呈现出当时农村非常大的包容性,写出了特别能容纳苦难的农村土地的性质。农村里面深藏着故事、深藏着命运、深藏着苦难,也深藏着对幸福的憧憬,所以对农村的解读、体悟、书写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在这方面,当前文学创作的单调性和单向性跟农村本身蕴藏的丰富性是有些不对称的。“我从这本书里感觉到的,农村里面隐藏着很多很多看似平淡,实际上却波澜壮阔的个人命运。她书中叙述的几个人物都有这样的性质,所以我曾经说高密这个地方并不是莫言把它写完了,别人已经没有书写的余地,相反还有很大的空间。任何一个作家,哪怕是最著名的作家,他也只是从一个角度去写,这个地方对于文学来说还有丰富的空间、方向和可能。”
《文艺报》总编辑梁鸿鹰认为,从伊红梅的散文可以看出,她对家乡发生的事情,能用笔触穷尽的边边角角、点点滴滴都涉及了。我们总觉得家乡写个两三篇就完了,但看到这本书的最后一页会发现,她的家乡还没有写完,还能继续写下去,实际上作家对家乡有多深的感情,就能挖多少素材出来,把它化成自己的题材。她对家乡有一种非常难得的情愫,对于故乡的好与不足,都会化成一种文学上的审视,她通过自己的文字把曾经的生活进行全面的恢复和再造,自己成长史中所有细节,流淌着浓郁的乐观、明澈和善良的气息。
《中国艺术报》总编辑康伟表示,作者在这个文集当中,有属于自己的姿态,绽放自己的独特光亮,这主要由三个意识决定:第一是浓郁的女性意识。因为一个女作家的作品最吸引人的是她用什么样的女性眼光来观照世界、观照他人、观照自己的灵魂。这往往有两种路数,有的女作家是向外探索,在与世界碰撞的纠缠当中,来映射出自己心灵的图像、精神的图像;有的女作家是向内的,在自身的纠缠中来培育栽种自己的私人化、女性化色彩非常浓厚的“秘密花园”。伊红梅的书写非常细密,带着强烈的女性特质,但没有过于私人化写作的毛病。第二个是强烈的乡土意识。故乡是作者生命的一部分,同时又是正在消逝的一个乐园,所以她笔下的乡村首先是地理意义上的,同时也是精神意义上的。既是现实的又是想象的;既是回得去的也是回不去的,不管是何种意义上的乡村都投射出一种强烈的乡土意识。最后,作者还有着自觉的使命意识,她曾谈到对文学的痴迷,每天早上起来就坐在桌子前开始写作,像宿命一样面对着自己,面对着键盘,可以说她把写作当作了生命存在的方式,她的这种自觉抛弃了一般意义上对文学的功利性追求,文学因而成为她对生命的完善,尤其是女性对生命的完善,对自我确认的媒介。康伟说,《坐着花骨朵落草的女孩》读完之后,感觉还有一些不足的地方,有时候日常经验的叙说过于直接和扁平化,有些地方显得过于琐碎,缺少提炼。在把日常的经验、女性的经验如何转化为审美的经验,从而实现对日常经验的超越的方面,作者还有很大的空间。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副秘书长侯仰军说,这部作品中提到了很多人物,但真正去描写的可能就十几个,这些人物个个都鲜活生动,让读者感到这些人物就是那个时代的人物。既不是之前的人物,也不是现在的人物,只有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那个时候的人才具有那样的性格、那样的语言、那样的命运。这里面描摹最多、刻画最多的是她的嬷嬷,也就是奶奶。这里面对嬷嬷的刻画很生动地反映了上个世纪从清末民初到六七十年代农村妇女的性格、命运,包括她怎么照顾公婆、怎么抚养幼子、怎么挑起生活的重担。这些记述里虽然没有重大事件,但一叶知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山东农村的面貌和真实的生产生活状况,包括农村的生活变迁,农民的人情世故,改革开放前的生产生活,生产队的按劳分配,包产到户的精神面貌,实现了对那个时代的农民生活一一还原。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国民协副主席万建中说,《坐着花骨朵落草的女孩》是一部诗意化的叙事和生活叙事深度融合的文本,作者将日常生活做了诗意化表达。尽管书里面写了一些艰辛和苦难,但作者不是刻意要宣泄这些艰辛和苦难,而是将这些转化为一种审美情趣,给读者一种生活体验,所以她笔下的日常生活世界是值得回味的。诗意化的叙事和生活的叙事分别处在叙事的两端,是两个极端。诗意化的叙事极易陷入空洞,生活的叙事又很容易走入平铺直叙,伊红梅的叙事处在两端的中间状态,所以在倾吐乡土情结的同时没有放弃诗意化文学的向往,这反映了作者在步入文学殿堂过程中的个性化追求,这种追求也不是刻意的,她是很自然地走向了这样一种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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