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刘震云同名小说改编的话剧《一句顶一万句》将于4月20日至22日登陆国家大剧院，随后将开启赴哈尔滨、西安、上海等城市的全国巡演。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曾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等多个奖项，被誉为“中国的《百年孤独》”。话剧版由牟森编剧执导，赵吟秋、边玉洁、杨易、管博文等主演，由北京鼓楼西文化有限公司、精英文创、希肯琵雅、幸福的麦穗、河南倾听文化有限公司联合出品。

　　改编自“一部像剥洋葱的小说”

　　话剧《一句顶一万句》是鼓楼西剧场开业4周年以来制作的首部大剧场话剧。鼓楼西剧场总经理李羊朵表示，当初阅读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时，作品里那种浩瀚的孤独感，时常将她淹没。“小说里的人物，杨百顺、章楚红等，每个都在很认真很努力地生活，但是生活不是他们想要的样子，他们也没有很多能够说得来的人。”

　　该剧的出品人之一史航，将小说《一句顶一万句》形容为“一部像剥洋葱的小说”。“它讲了很多人的心事，一层一层的，像一个无穷无尽的洋葱，每一层都有眼泪。”他说，“这部小说告诉我们，有心事不丢人。作家就是有能力写出自己和别人心事的人。”

　　在史航看来，小说《一句顶一万句》看似是河南乡村题材的小说，但它不仅有时间和空间的跨越，也有社会阶层的跨越，它其实是写给所有忧伤的中国人的，甚至代表了亚洲人身上某些“隐忍”的东西。“一个挤地铁的白领，一个正在谈风投的老板，他们看这本书时，会觉得这本书是单独写给他的，跟别人没关系。这就是这部小说的神秘之处。”史航说，话剧版的创作，就是主创们聚在一起，把自己人生前半辈子的心事拿出来，“它不仅是一次艺术上的合作，也是人生的交汇”。

　　“地老天荒、山高水长”

　　2009年，牟森首次读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时，对它的初始印象是“地老天荒、山高水长”。在他看来，这部小说是作者巨大的创作企图心和最后的实现度完美匹配的作品。阅读它将近10年，当有机缘将它搬上话剧舞台时，他从原作诸多主题里提炼出其中的一个，就是“获救”。“刘震云曾说过，这部小说讲的是两个‘杀人犯’的故事，他们因为奸夫淫妇愤而拔刀，最后又收回了刀。”牟森说，“杨百顺和牛爱国，是两个自我获救的人，他们是有福的。”

　　创作过程中，牟森在跟视觉部门和听觉部门沟通时，为该剧找到了很多概念，比如弥留之际、穿越黑暗、面对面等，同时从原作中找到了两个核心意象：一个是黑暗和光的关系，一个是岔路口。牟森解释，“小说里的人物，时常要面临的问题是：我是谁，我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尤其是‘到哪儿去’，经常是愁死人。”

　　小说原作有30多万字，时间跨度70年，共100多个人物，这样的容量改编为一部时长有限的话剧，既要把信息传递得非常清楚，又想把人物命运感体现出来，难度非常大。牟森的“企图心”，就是尽可能在舞台上呈现出一部长篇小说应该有的容量和品质。

　　“原小说结构本身很精美，‘出延津记’‘回延津记’，一出一回，完全是音乐的结构。改编时完全不用重新来。”牟森说，原作的语言也为改编提供了很好的基础，“话剧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原小说里的，包括为这部话剧创作的将近20首歌，歌词都来源于小说里的语言。”

　　从去年着手该剧的创作，期间牟森带着主创团队，两次奔赴小说中故事的发生地河南和山西采风。在刘震云看来，作为一个有创作才能的导演，在创作的最初阶段，牟森用的是笨功夫。这种笨功夫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排练阶段，所有演员都在封闭排练，每天都有形体训练、语言训练，对人物之间的关系和心事交流的训练。

　　也曾有很知名的演员知道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要被改编成话剧时，找到刘震云，希望能出演。刘震云和牟森交流这个话题时，还没说完，直接被牟森拒绝了，他很明确地表示：“我不用明星来演。”“排练需要三个月，每天都要来，明星能不能做到？”牟森说。在刘震云看来，有明星参演，可能在最初会有较强的号召力，但真正有号召力的，还是呈现在舞台上的角色。

　　表现被忽略的人和被忽略的情感

　　刘震云认为，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说话能算数的人，一句顶一万句，他们总是站在光明和灯光下说话，他们说的话，占的面积和体积很大。还有一种是世界上大多数人，我们随时在街上会碰到的人。他们的话永远没有面积和体积，就像小说《一句顶一万句》里，卖豆腐的老杨、赶车的老马、杀猪的老曾、剃头的老裴、意大利牧师老詹，还有杨百顺、牛爱国、牛爱香等，他们一辈子是站在黑暗之中在说话。“谁对这些人最忽视？就是他们身边的人。”刘震云说，“当他们身边没有人说得着的时候，他们说给谁听？只能说给自己听。当一个人把话说给自己听的时候，就叫心事。”

　　“有时候，一个人心事重重无法排解时，他希望在黑暗之中。”当刘震云看了牟森的话剧剧本后，发现他对“黑暗和光”、对“十字路口”等意象的提炼、对“心事”的表达都很准确。“牟森想把这些被忽略的人、被忽略的情感和他们的肺腑之言搬上舞台。剧中的人物和心事似乎非常渺小，但导演的视野非常宏大，因此形成了强有力的反差和对比，这让我非常感动。”

　　有评论家评价刘震云的小说是“现实魔幻主义”，刘震云对此很认同。近年来，他创作的多部小说均被改编为影视作品。刘震云表示，“当我的小说被改编成其他艺术形式时，是一种现实魔幻对我的冲击。当电影导演、话剧导演把我的作品搬到银幕或者舞台上，有很多东西是我没有想到的，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