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绝大部分文明世界中,“合唱”都是最有群众基础的音乐表现形式,它提供了在合作中共同进步的参与感与可能性,的确可以用“喜闻乐见”来形容。近距离欣赏到高水平的合唱表演对于提升公众对合唱艺术的认知和热爱更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从这一角度来看,中国交响乐团合唱团高水准、常态化的乐季演出已经成为众多合唱艺术爱好者场场不落的默契约定也就顺理成章了。
日前,“乘着歌声的翅膀”中外合唱精品荟萃音乐会在北京音乐厅精彩上演,中国交响乐团合唱团的艺术家们在艺术总监、指挥家姜金一的执棒下奉献了多达20首涵盖古今中外各个时期、表演体裁与艺术风格迥异的合唱经典作品,全面展现了合唱团扎实的技术功底和深湛的艺术积淀。
音乐会以德国作曲家奥尔夫《布兰诗歌》中脍炙人口的混声合唱“噢!命运”开场,尽管没有原作中编制庞大的管弦乐团协奏,但国交合唱团在慑人气魄和雄健节奏上的塑造丝毫没有打折扣,第一主题反复时的减弱处理依然气息稳定、音量凝合,尾声持续的强音更是激昂饱满,与其后意大利作曲家马斯卡尼独幕歌剧《乡村骑士》开场合唱中的灵动抒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威尔第歌剧《游吟诗人》经典的“铁砧合唱”中,作为过渡乐段的男声部需要呈现出近乎“念白”的口吻,并且要以充满弹性的切分音和戏剧性极强的音量反差带来感官的冲击,国交合唱团的艺术家们在这一细节上精益求精的处理足可彰显卓越的艺术品质。
对于西方音乐经典的纯熟驾驭同样体现在下半场的歌剧《卡门》第四幕大合唱中,女高音声部在这里承担了童声合唱的部分,不但持续在极高音区上进行演唱,而且要求声音质感呈现出更俏皮、更轻盈的姿态,国交合唱团的歌唱家们带来了堪称范本的演绎。著名的“斗牛士之歌”首尾富于新意的速度变化则要归功于指挥家姜金一出众的结构意识和明晰的肢体语汇,他全情投入的状态犹如一位经验十足的老船长驾轻就熟地领舰航行,惊涛拍岸与波光旖旎无不是令人沉醉的美景。
本场音乐会中,中国音乐作品占到了一半以上比例,不但展现了中国交响乐团合唱团在60年的艺术实践中亲历和参与的中国合唱艺术发展历程,也体现了其作为“国家队”的文化责任与担当。无论是由彝族民歌改编的女声四声部合唱《太阳出来啦》,还是表达蒙古族特色节日竞赛的男声合唱《欢乐的那达慕》,都将国交合唱团多彩而嬗变的“可塑性”展现得淋漓尽致。音乐表达的最高目的绝不是单纯的技巧展现,而是传递情感、直抒胸臆,在根据王洛宾创作整理的《永隔一江水》和《等你到天明》两部作品中,艺术家们的演唱突破了人们对于“美声”表现方式的褊狭认知,以更松弛而贴近自然的声音,将作品细腻缠绵却又不失洒脱的痴情乐思勾画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音乐会中还安排了四位国交合唱团歌唱家的独唱表演,让听众在感受更多样的音乐呈现形式的同时,也领略并折服于这支团体的“单兵作战”能力。女高音孙笑盈在莱哈尔歌剧《茱迪塔》“我的唇吻得如此炽热”中的精妙演唱,将这部诞生于二十世纪初的轻歌剧所蕴含和继承的维也纳舞曲元素充分地挖掘,尤其是在那变换自如的弹性速度间与钢琴伴奏形成若即若离的分寸拿捏,令人印象深刻。而男高音赵玉龙在《桥》这首艺术歌曲中对于具有江南地方音乐特色的“倚音”处理,也展示了过人的音乐修养。
《忆秦娥·娄山关》那震撼山岳的“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在借鉴传统戏曲“紧拉慢唱”的板式中响彻音乐厅的每一个角落;《大青藏》中那由远及近、引人遐思无限的丰满和声充溢着难以言说的原始之美;当观众在《龙的传人》与《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那熟悉的旋律中情不自禁地哼唱,并以热烈的掌声回馈舞台上的艺术家时,这次以乐音为载体的时空之旅也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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