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都挺好》引起的讨论很广泛，也很具体，或者可以说，非常切身。似乎每个人都可以拿自己或者身边人的经历，举出一大堆例子，来论证这部电视剧中情节与人物的对与错，家庭与女性议题的真假与轻重。

《都挺好》的吊诡之处有二。一是苏明玉在家庭身份中是弱者，而在社会身份中是强者，她在家庭中受尽委屈，给了她用社会强者身份碾压社会弱者的合理理由。这层田忌赛马式的置换，遮盖了此行为的非正义性。二是在该剧中，苏明哲和苏明成都已成家，而苏明玉没有。她没有结婚生子，没有“受困”于家庭。而且为了弥补和辅助这个“复仇女神”的行动，该剧设置了像石天冬这样一个“付出型人格”的男性角色。这两点恰恰说明了女性处境艰难，男女平权任重道远，竟然要通过这种方式寻求所谓的“公平”。假设苏明成在社会角色中依旧强势，苏明玉职场失意，已结婚生子，那她是否要继续承受受“剥削”的命运？

不否认，《都挺好》承担了观众发泄情绪的作用。典型化的角色塑造，挑明了男女不平等的社会现象，给了很多观众诉说创伤的渠道。以往有的家庭伦理剧触到了这些问题，因为没这么极致和典型化，所以也基本都是到这一步为止，让观众痛，让观众气，在痛哭中大团圆，体会谁都不容易。而后者以一种吊诡的设定让观众“爽”。《都挺好》之前的家庭剧，也有发泄情绪的作用，但只有“痛”，没有“爽”。所以现在网上出现了“绝不接受大结局和解”的言论。

笔者认为，《都挺好》缺乏深度思考。它只能在疏解情绪方面发挥作用，所以反派角色苏大强和苏明成人人喊打。一方面，类似“暴打苏大强”“苏明成出来挨打”这样的关键词多次登上微博热搜；另一方面，随着苏大强与苏明成二人被做成了表情包，观众对苏大强和苏明成两个角色的感情也开始两极分化，一方面“喊打”，一方面觉得搞笑、萌。或许，这也是“人性”的体现。

如果说《都挺好》对剧中人物的塑造太过绝情，那么“矛盾”的观众绝对是有感情的“真人”。之前有观众缘的反派，一般是能力强的极致恶人，观众爱慕强者，觉得酷炫，要么是他的身世或者别的悲惨经历让人同情，观众也钟情。而那种有一些让人讨厌的毛病的坏人，是不受人待见的。而今年《知否》和《都挺好》两部剧中的盛老爹和苏大强，恰恰都是后一种。观众的“感情”中，同情很少，更多的是觉得“萌”和“搞笑”。

电视剧主打女性受众，以她们为主角，关注女性话题。同时，低龄观众大量涌入，他们受限于时间和金钱，精神活动相对依赖电视剧。这两类观众，形成了更加年轻化的追剧方式——表情包追剧。一方面郭京飞、倪大红两位演员生活化的表演十分生动，是很好的表情包素材；另一方面，这是观众自娱自乐的方式。《武林外传》《情深深雨濛濛》《还珠格格》《乡村爱情》，这四部剧是表情包大户，是年轻观众对经典老剧的再次解读和应用。第一批观众看剧的时候，有多少人讨厌雪姨、刘能、谢广坤，现在就有多少人是他们的粉丝。表情包，会将角色卡通化，归根结底是一种自娱自乐，一种创造性游戏。相比“弹幕追剧”，把剧中人物做成表情包，在社交网络上能够取得更好的传播效应。

如今，反派比主角有热度，生动的表情包起了很大的作用，搞笑消解了恶意。有时，演员本人也会加入表情包互动，在宣传角色的同时，将演员和角色区分开，避免火烧到自己身上，使角色更加萌化。在网络时代衍生出的表情包，似乎有其独立的审美世界——它们往往诞生于影视中的反派角色，却被网友们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