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桂香街》摄影艺术的叙事表达

陈亮（常州市摄影家副主席）

近期，电影《桂香街》在常州热映，影片中的女主人公以常州市钟楼区原南大街街道吊桥路社区党委书记许巧珍为原型。许巧珍从事社区工作20余年，先后荣获全国孝亲敬老之星，江苏省“优秀党务工作者”等荣誉，也是上世纪50年代全国劳模。2015年许巧珍因病去世，被中宣部追授为“最美基层干部”。

《桂香街》是一部基于真人真事的主旋律电影。影片力求以小见大，立体鲜活地塑造人物群像，浓缩常州运河及江南文化的点点滴滴，通过许巧珍和春天两代社区干部的感人故事和两个时代的爱情故事，通过诗化的影像语言，呈现江南水乡水墨画的影像质感。该片以“最美基层干部”、常州市钟楼区南大街街道吊桥路社区（东头村）原党委书记许巧珍为原型，围绕许巧珍与社区居民间的故事和保护大运河的身体力行，讲述一段家国至上的燃情岁月、一份纯澈美丽的动人爱情、一场艰苦卓绝的运河申遗、一位高龄党员的赤子之心。

出于对《桂香街》摄影艺术的兴趣，笔者在莱蒙影城购票观摩了这部影片。影片的叙事结构以及吸引眼球的构图、色彩、影调、角度等倒也值得我们摄影人的借鉴。

电影涵括了诸如文学、戏剧、摄影、绘画、音乐、舞蹈、雕塑、建筑等多种艺术形式。在电影创作过程中，摄影技术的优劣对一部电影的成功是至关重要的，最显而易见的莫过于电影画面借鉴造型艺术的点、线条、块面、色彩、光线、角度、画面构成原理、明暗对比、对比与协调等抒发导演的审美理想，塑造艺术形象的凝聚力和感染力。它不仅仅是单纯生活的再现，更是一种艺术的再创造。

一、现代构图理念融入叙事内容

构图是表现电影作品内容的重要因素，是电影摄影视觉艺术语言的组织方式，它使内容所构成的一定内部结构得到恰当的表现。只有内部结构和外部结构得到和谐统一，才能产生完美的构图。构图的理念是从几千年的美术史中继承下来的，而且，每一种构图法则在电影领域里都是很有意义的。构图技巧描述的是导演在拍摄时，定位、组合、安排以及观看被摄物体在画面内的位置的方式。

《桂香街》影片中，许多新的摄影语素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传统摄影语言模式的某些局限性，摄影家在艺术表现中获得了更多的自由表达的语言空间。如采用了中心构图、大特写、高俯视等现代构图理念。

中心构图是将主体放置在画面中心进行构图。这种构图方式的最大优点就在于主体突出、明确，而且画面容易取得左右平衡的效果。这对于严谨、庄严的主旋律影片和宽幅影片尤为有效。在一些传统的摄影教程会特别提出“不要将主体放在画面中心”的教条，这只是告诉初学者多尝试其他构图结构的善意提醒。而在《桂香街》里，在表现大场景的运河两岸、纺织车间，主体人物与环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大量运用让主体处于画面中心位置，四周景物呈现朝中心集中的构图形式，让观众视线强烈引向主体，并起到聚焦的作用。

另外，影片大量运用了大特写的构图方式，大特写一般是指将一个小的被摄物放大观看，使之充满整个画面。由于观众并不习惯于看到那些通过非常规手段被放大了的细节层面的东西，所以大特写就容易引人注意。让单一的特征充满画面，观众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这个物体上，而排除了其余的一切干扰。因此，电影艺术往往借用镜头特写的模式来进一步表现人物内心的思想情感，通过对人物面部表情放大或细节的模式，更加鲜明地表现出人物内心的情感，这也是《桂香街》艺术视觉特征的主要鲜明表现。影片中大特写时常被穿插在动作和对话以及各种道具细节场景中，力求视点不同、视感不同、视角不同，通过影片中主要人物许巧珍、青春、孙大宝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例如神情、手势、对话等情节等），运用具有观赏性、叙事性结构的镜头去拍人物的特写、侧影以及剪影等，并配以辅助性的场景展现叙事性结构，完整地展现人物的现实生存状态。这就不仅增强了影片的现实性，也使得作品更具感染力。

二、主观色彩强化叙事表达

色彩叙事语言是电影的一种表现手段，它为作品的主题思想、创作背景、表现故事发展情境和故事内容服务。根据主题思想的需要运用色彩叙事，对突出主题、塑造人物、丰富与增强作品的感染力，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一部好的电影作品的产生是不同摄影语言相互作用的结果，其中客观色彩与主观色彩是电影创作中不可缺少的色彩语言，在创作或后期色彩处理的过程中，二者相互影响相互交融。

在《桂香街》影片的叙事中，对色彩进行充分挖掘、精心布置设计，充分利用这些色彩具有的象征性特点、直观性特点等，以此来给观众的视觉带来强力的冲击力，使影片的叙事更加完整并使自身的美学效果更加突出。影片中，大量的灰蓝色调体现柔性江南、烟雨江南的叙事视觉，而许巧珍青年时代那种风云激荡的建国初期社会主义建设场景回忆部分选用类似怀旧照片的褐黄基调叙事视觉。期间，许巧珍那袭红色服饰，犹如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贯穿于影片始终。在进入现代艺术阶段的今天，这种主观色彩的叙事表达，更能放射出它耀眼的光芒，得到社会的认知与共鸣。

色彩是最具有感染力的视觉语言。它是一种情绪，每一种色彩的选用和调制，就是每一种心情的表达。影视作品往往会借助于色彩语言的发挥来烘托角色的内心世界，对于不同的角色往往对应有不同的颜色。

色彩的变化是影片叙事风格的体现，不同的色彩构建了不同的叙事速度、叙事情感，艺术形式上的表意与唯美主义的结合是《桂香街》在整体色彩运用的特点。影片中，色彩的对比与调和，饱和色和不饱和色的运用恰到好处。色彩的运用和环境色调变化的有机融合，不同的场景用不同的色彩渲染，有效的传达叙事情景，也直接构建了受众的情感体验。

在《桂香街》影片中，很少用明亮色彩来进行背景铺陈，而以灰蓝色为主色调展开拍摄，色彩的倾向充满了莫兰迪色系的迷人魅力。莫兰迪色系源于意大利著名版画家，油画家莫兰迪，色系里带着神秘又冷漠的灰色调，有种静态的美。在色彩界，有一种高级的色彩被称为高级灰，而莫兰迪正是颜色的代表人物。在当代影视作品中，莫兰迪色系高级灰被大量应用到主观色彩表达中。

在长达100分钟的时间里，《桂香街》凸显烟雨江南灰蓝的主调，迷离得让人过目不忘。从江南氤氲的早晨，带着一点清新的灰蓝色的蒙蒙雾气里，穿城而过的古运河、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若隐若现，影片的色彩大多都是淡淡的灰蓝灰，既如梦如幻又如此真实地把龙城市井展现了出来，

影片中回忆性的画面也是呈灰褐、灰蓝色调，给人一种旧有的时光感，不管是人还是景，既清新也怀旧。同时还将陈设、道具以及服装的色彩都往这个色调上靠，通过这些主观色彩的叙事表达，观众明显能感受到那个年代的人的情感世界。

而在灰蓝色调的背景里，主人公许巧珍红色的着装贯穿了电影的全过程（除最后住院治疗），这道红色经典，在影片中反复被插入，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拖动了所有观众的心弦。在叙事表达中，人物的身份除行为、语言外，外在则是体现为服饰类型及服饰颜色。而服饰颜色作为影片色彩的经典呈现，在《桂香街》中则更多的体现。红色出现在主人公许巧珍身上，表现的是人物的炽热，同时在整体环境灰蓝的江南现实生活中，更体现了主人公许巧珍的感人形象。

这种红、蓝灰色冷暖色调的有效对比，红与蓝相互融合的用法，更加加深了冲突的氛围，给观众也使观众对早就融入常州人民心中的“红衣奶奶”、“小巷总理”产生难以磨灭的印象，红色的扩张力在这里获得了一种凝固的近乎永恒的沉寂效果。

三、线性跳跃模式强调叙事结构

电影中的摄影通常根据剧情的需要进行，针对它的主题表达方式和观众对象来决定题材而拍摄的，永恒不变的是用各种叙事模式来讲述影片故事的。

叙事性是文学体裁中的一种描写手法,是将故事情节以叙述的方式呈现给读者,赋予文字以一定美感的文学表现形式,注重细节的描绘、人物场景的再现、背景的交代等。唐代大诗人李白的《朝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尽，轻舟已过万重山。”寥寥28字，描摹自白帝至江陵一段长江，水急流速，舟行若飞的情况。叙述了白帝城之高，江陵之路遥，舟行之迅速，以及山影猿声烘托行舟之飞进，行舟轻如无物，水势飞逝如泻。让城廓、江水、轻舟、猿声、山影“浑然一片”，令人神远。这种这种跳跃式、多线条的叙事结构，常为电影摄影艺术借鉴。

线性叙事模式，其开端﹑展开﹑递进﹑高潮﹑结尾，都是对故事和类型化人物的发展、自然流畅的连续性叙事为观众提供了一个简洁方便而又真实可信的二维世界。

影片在叙事上采取了历史记忆与现实生活并置在同一空间和时间的结构，这样就化解了双方各自意义上的封闭性，疏通了一条可以互为参考的开放语境。影片中叙事的文本与视觉像两股平行的能量——记录与记忆、客观与主观、远和近、宏大与平凡、几乎没有真正的交汇点，也不作相互间的因果回应。这种叙事的线性化、结构片段化并列递进交替穿插，将同一件事以不同的线索和视角多次表达，不刻意追求故事情节的完整性而寻求开放的维度。

影片在叙事中，不断运用景别的变换形成叙事节奏。远、全、中、近、特不同景别的切换组合构成蒙太奇式的叙事，而不同大小景别的拍摄是一种最直接最简约的叙事方式。不同镜头不同顺序的组接不但能够丰富人物形象、烘托环境氛围，而且对影片整个视觉风格的形成有很大帮助。在这里景别使用的顺序对现代构图的叙事具有了特殊涵义，景别的变换不光是为影片叙事的需要，更是一种调节画面氛围的手段。影片中，先是镜头展现整体环境和人物，然后是中景的镜头交待人物的动作，再切入近景镜头(包括特写)将人物面部表情的重要性直接呈现，最后还得回到全景镜头来结束段落叙事或重建新的时空关系上都强调了“景别切入”意识。这一系列常规视觉画面中，变换一个个特殊的景别或主观视点镜头，会让人感觉眼前一亮，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从而起到舒缓视觉疲劳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