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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琐碎里发现的诗意

发布日期:2020-03-19  来源:中国艺术报 梁平  浏览次数:
 

刘红立和老房子在这个城市都有极好的名声。

两个名字,一个人。检察官刘红立,寸头,一脸刚正不阿,应该有很多故事可以写成书;诗人老房子,率性,善饮,中年诗情勃发,每一首诗里都可能埋伏一个故事。

老房子是诗人,是刘红立的另一面。我身边为官写诗者众,部委级、厅局级亦非个别,我时常惊叹他们都有很好的角色转换。老房子的出色可成教材。我认识老房子时他还在自贡担任检察长,那是诗人的聚会,我记住了写了不少哲理思辨短诗的老房子。之后,老房子的诗歌总有一种“侵略”性时常出现在我眼前。那个写哲理思辨短诗的老房子释放了自己,从理性的审美向自由延展,从乡土经验到城市经验,以个别对接大众,在日常捕捉精妙,他的诗有了难能可贵的自觉。衡量诗人的高低,不是看他出手是否“驾轻就熟”,而是看他能否给自己制造“陌生”,给自己制造难度。老房子并不是有大把时间写诗的诗人,但是,他的诗近年所呈现的色泽和品相,不得不让我们刮目相看。

《低于尘埃之语》是老房子新近推出的诗集。我愿意把这本诗集界定为城市之诗。这是诗人对中国文学有了清晰的认知后,给自己制造的有难度的写作。城市之于我们,已经几乎是赖以生存的全部。而现实是,我们很多作家与诗人,尽管在城市生活了一辈子、半辈子,却因为难于找到文学的进入方式,还孜孜不倦地重复已经荡然无存的田园牧歌,或者虚无缥缈的风花雪月。城市始终模糊不清,城市里生活的人与城市的隔阂与融入,即使历历在目,也很难在诗歌里得以整体书写。老房子则以“私语”“拾语”“寄语”“絮语”“赘语”写出了自己的城市经验。

20世纪的文学主流对乡村的热爱、向往和批判,已经随着社会转型渐行渐远,这一文学书写代际转化的重要表现是城市化进程的结果。所以,城市诗歌写作是诗人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萦绕我心头的焦虑。因此,老房子的这本诗集就有了与众不同的沉甸甸的分量。

其实,阅读是极为私人化、极具个性的事,没有哪一个读者会与他人形成完全相同的阅读体验,每一位读者总是带着各自的经历、情感、知识等进入阅读中,与文本建立一种互通关系;而文本虽脱胎于诗人,但又具有自己独立的生命力,这就赋予了阅读者对文本进行无尽想象与阐释的权利。阅读的这种多样化实则是读者的乐趣所在。从这个角度上讲,我就不赞同这么一种诗歌的展示方式——即在很多微信公众号、不入流的杂志甚至是一些诗集中常常看到莫名其妙的所谓的评论。这些评论需要在这里出现吗?这些评论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我常常反省自己,包括在给朋友的书写点文字的时候。在我看来,再没有一种语言比诗歌语言能更直接撞击人心了,静默的诗句实则拥有一种力量,而这种力量有待读者探索和挖掘,或者说,阅读好似解谜,对文字的探索和体悟是读者的乐趣,而粘连在每首诗歌后面的点评“野蛮”地剥夺了阅读的乐趣与快感,将诗歌语言的游戏快速转变为一种乏味、单一的阐释。所以我在这篇短文里,不止一次警告自己,不要指点,只谈心得。

《九行诗》写猫,这是一种日常不易觉察的城市病,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已经司空见惯。小区流浪猫因人的关怀得以生存,但是它们的繁殖速度让人不安,甚至严重影响城市人的正常生活。在这首诗里,诗人以最写实的方式进入之后,把城市人与城市文明的冲突抽象出来,写得惊心动魄。这是一首技术含量极高的抒情诗,在不弄玄虚、不动声色、不修边幅的“大随性”中,写出了新型的城市与自然、城市与人无奈与无助细微里的精妙。

再比如“下午茶的时间/被挤进了地铁/所有的速度/低于嘈杂/低于墙壁上恍惚的广告……并行不悖的躁动,就这样/成为彬彬有礼的同义词/远方鱼鳞云下/一句低于尘埃之语/‘太拥塞了’”。这首诗写的是城市居民最真实、清晰、又颇具浪漫色彩的情感体验,也同样是都市现代化文明给都市人带来的不可拒绝的“隔阂”,诗人把这个尺度放在时间的成熟和危机中,放在尘埃之下,该来的和不该来的,都得接纳和吸收,包容、理解、习惯、和解,各种适应和不适应都在这里——呼之欲出。

《低于尘埃之语》,对都市生活细节的捕捉,细腻而日常化。这种日常不是全然的“无产者”的日常,也不是豪门贵族的日常,而是最普遍的社会中的大多数的日常,这种大多数的生活化的细节使得这本诗集极大地赢得了尊重。诗人这样的选择正如诗集名字一样,都是“低于尘埃之语”,这也显然是诗人自己选择的方向,这是一条艰难之路。因为很多自以为精英写作的人会以为不屑。这使我想到西西弗斯,那个无休止地推着石头上山的巨人。诗人写诗就好比推石头上山,推石头上山貌似一件极为荒诞的事,诗人知道这种荒诞,却仍然推着石头上山。这恰恰是自己应该确定的坚持,这是真正优秀的诗人的纯粹,诗歌能更多地承载诗人的纯粹性的特征,就是一种更具个性、更能自由表达的特征。“影子有影子的主人,呼唤有呼唤的回应”(《丢失》),老房子的这个选择,值得。

这本诗集中还保留了如“大凉山”“九寨水”“武河”“宝箴塞”“藏地”等篇什,但我注意到了诗人的视角,更确切的是说诗人的身份问题。在少量的对自然风光和乡土的描写中,诗人已经是一种外来者的角度、以一种城市居民的身份来对对象进行观察、描写以及感悟,诗人的临场性和参与性已经成为一种客观。

刘红立和老房子的身份似乎跨度很大,但在我眼里,就是值得信赖、靠谱的兄弟。有一次和他一起去邯郸,那些和他没有上下级关系的检察官如亲人般围坐,家长里短,无话不说,其乐融融,就像我在四川看见他和市州的检察官一样,亲密无间。我知道这是职业带给他的荣耀与口碑。在诗歌界的场合就多了,成都又是一个诗歌活动欣欣向荣的城市,他这座诗歌老房子包容、敞亮,一杯茶,一壶酒,就聚齐各色人等,海阔天空,诗意澎湃。也只有诗歌的聚会,可以占用他并不充裕的“业余”。正是这样弥足珍贵的“业余”,老房子一直在用心捕捉城市里的物事与人际,关注那些日常和幽微,写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么多可圈可点的城市经验,写出了自己的诗歌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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